法律時事專欄
少女未婚懷孕，困擾重重！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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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未婚懷孕，困擾重重！（上）
葉雪鵬（曾任最高法院檢察署主任檢察官）
最近媒體經常報導未婚少女懷孕、在不是供婦女生產的場所，產下嬰兒的新聞，像在公共場所產子，甚至在路邊生產的情事。這些新聞中的主角，都是眼含淚水，忍受著懷孕帶來生理與心理上的不適，不敢向父母、師長、同學與周邊親近的人吐露真情，深怕引來難以忍受的責難與嘲笑，想盡方法掩飾自己懷孕的事實，照常強撐著身體繼續求學或工作。可是腹中胎兒卻不是那麼容易聽憑母體的使喚，時機來到或者受到外在因素，便顧不得周邊環境，脫離母體而出，這時候身旁如果無人照護，極易讓脆弱的小生命夭折，也會危及母體的身體健康。
前些日子，一位就讀高中的女生，就屬於自己「有」了，卻不敢聲張的一族。每天挺著大肚子，裝成「健康女孩」的樣子，照常去上學。有一天，她在校上課的時候，胎兒在肚裡傳來要報到的訊息，忍受不住胎兒的大動作，只好上廁所想了解一下胎兒的動態。沒想到上了廁所，胎兒就破水而出，墜入馬桶中。這迅速生產過程，對一般正常生產的產婦來說，這是天大的福祉，因為免去了痛徹心身的陣痛煎熬，但對懷孕不欲人知的高中女生來說，痛不是問題，眼前最迫切的是落入馬桶中紅通通的「個體」該如何處置？首先想到的是按下沖水裝置，讓水將這「個體」沖走，不留下半點痕跡。這固然是上策，可是這「個體」委實太大了，不管她如何用水沖，卡在馬桶中不動如山！這時女生已因失血過多，昏厥倒地，被人發現後送醫救回一命。清理留在馬桶中的「個體」，只好任由他人代勞，極力隱瞞事實多時的少女生子事件，這時才被曝光！
為什麼這裡不直接指女學生產下的是胎兒，而說是「個體」呢？因為沒有證據顯示女學生產下的胎兒是死產或者是活體，是死產則不涉刑事責任。若是一出母體就可以獨立呼吸的活體，那可是人啊！把人用水沖入馬桶使其溺斃，這不是殺人嗎？刑法顧慮到生母在生產過程中，精神狀態並不穩定，若論處殺人罪刑，未免過苛。特別另訂第二百七十四條母殺甫生產的嬰兒罪，法定刑罰是六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。比一般殺人罪的刑輕多了！
情竇初開的少女，滿懷著多采多姿，各色各樣未來的夢，邂逅白馬王子，便是經常會作的美夢。眼前一旦出現心目中的白馬王子，在對方甜言蜜語的攻勢下，輕易地放棄少女該有的矜持，初嚐禁果便中了「標」！如果白馬王子真正身分與中「鏢」的少女相似，也只是一位求學中的學生，金錢、事業兩無著落。逢場作戲，雖然熱情如火，想要他對少女生腹中這塊「肉」負起責任，只有促使他口中提早說出「拜！拜！」瀟洒地走人了！
小男友可以一走了之，留在少女腹中的這塊「肉」，又該怎麼辦呢？如果沒有意外，或者不予處理，是會在母體內繼續長大，直到發育完成，才會與母體分離，成為有生命的嬰兒！讓這塊「肉」成型的對方既然抽腿不理，無從逃避的少女只能自力救濟！最初想到的該是狠起心腸將腹中的這塊「肉」除去，正確地說應該是把「胎兒」排出體外，這在醫學上稱作「流產」。流產有兩種：一種是自然流產，是指胎兒受到病變或者外在因素的影響，無法再在母體的子宮內存留，只有自行離開。另外一種是人工流產，是指經由醫學上的認定，胎兒在母體外不能自然保持其生命的期間內，藉由醫學上技術，使胎兒及其附屬物排除於母體以外的方法。未成年少女正處於發育期中，身強體壯，不容易因為身體上原因發生流產情事，除非受到外力的侵害，像意外受傷，他人加害等等。至於人工流產，不是想做就可以做的，必須符合《優生保健法》所規定的要件，才能得到合法醫療資源的奧援。像這位廁所產子的女學生那樣，自己既無婚姻關係存在，又是未成年人，只把有孕在身的事實悶在心裡，不敢對外張揚，連父母也不吐露，這便不能依循法定的人工流產程序施行流產手術。原因是優生保健法第九條第二項規定，「未婚之未成年人或受監護或輔助宣告之人，依前項規定施行人工流產，應得法定代理人或輔助人之同意。…」
未成年少女想作人工流產，縱然得到父母的同意，醫生還不一定肯為她施行手術，要先評估是不是具有優生保健法第九條第一項所規定的原因？這項法條是這樣規定的：「懷孕婦女經診斷或證明有下列情事之一，得依其自願，施行人工流產：一、本人或其配偶患有礙優生之遺傳性、傳染性疾病或精神疾病者。二、本人或其配偶之四親等以內之血親患有礙優生之遺傳性疾病者。三、有醫學上理由，足以認定懷孕或分娩有招致生命危險或危害身體或精神健康者。四、有醫學上理由，足以認定胎兒有畸型發育之虞者。五、因被強制性交、誘姦或與依法不得結婚者相姦而受孕者。六、因懷孕或生產，將影響其心理健康或家庭生活者。」 未成年少女身心健康，與小男友兩情相悅，甘願以身相許，以致懷孕。很有可能這六款人工流產原因，都不存在，而被拒在合法墮胎的門外。懷孕少女這時仍執意要去除身上的這塊「肉」，尋求密醫或者找上唯利是圖的不肖醫生施作手術，雖然可以達到墮胎的目的，但是所費不貲，而且觸犯了刑法第二百八十八條第一項的自行墮胎罪，要處六月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新臺幣三千元以下罰金。如果自行購買藥物來墮胎，那是千萬不可嚐試，因為很有可能賠上自己的健康，甚至寶貴的生命。墮胎罪的刑事責任更是逃避不了！
（本文登載日期為100年12月30日，文中所援引之相關法規如有變動，仍請注意依最新之法規為準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