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律時事專欄
怎可強迫他人吃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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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可強迫他人吃素 葉雪鵬（曾任最高法院檢察署主任檢察官）
曾永盛的同學郭明競，老爸有一部很不錯的電腦，飆網與同好玩線上遊戲，曾經是他的最愛，由於功課太忙，現在很少去碰滑鼠，只是在週六下午有二小時父親給他的電腦專用時間，讓他任意使用電腦。前個週六，他在一個BBS站的留言板上看到一位署名「小五生」的留言，一開頭的「可恨的把拔（爸爸）: 別家的小孩都可以大塊大塊地大嚼牛排，我只是偶然嚐嚐阿姨請吃的小塊牛排，便受到您的棍棒痛打。您要吃素食是您的事，憑什麼要我跟著您一樣吃素食？我好恨您！」旁邊還有看到「小五生」留言的人寄來不同意見的迴響，有人指責「小五生」不知父母養育之恩，被扁一頓就得記恨嗎？有人則聲援「小五生」，直言做人父親的怎麼可以那麼自私，自己吃素那就吃吧！為什麼要強迫小孩跟著吃素呢！郭同學覺得這個話題很有爭議性，一時也難以斷定誰是誰非。這星期學校上社會課的時候，便提出來請教老師，老師對這個問題也認為很有討論空間，就開放給同學討論，要多聽聽同學的意見。在同學們七嘴八舌討論之後，得到的結論是：「小五生」並沒有錯，不應該受到懲罰。而且他的勇氣可嘉，敢說出自己心中該說的話，只是這樣的表達的方式不夠好，網站上的信他父親不一定能看得到，又沒有署上真實的姓名，想要得到他父親的答復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，只是發洩一自己心中的氣憤罷了！
曾永盛個人對於素食並不排斥，也許受到母親愛吃清淡食物的影響，覺得整天吃的不是魚便是肉，偶然吃點素食還挺不錯的，而且有益身體健康。但是素食吃多了，換換胃口吃點肉類也是應該的。所以他非常同意同學在課堂中討論出來的結論。不過他對「小五生」的父親管教小孩方式並不認同。他認為小孩也是人，凡是人就該有思想，有主張。對於取用食物應該有自己選擇的權利，不能因為父親愛吃什麼小孩就得吃什麼。除非家中窮得只能提供單一食物，讓家人別無選擇的餘地。如果父親吃什麼小孩要跟著吃什麼，父親是個酒徒，每頓飯非灌下幾杯酒不可，小孩都得跟著喝酒，然後醉醺醺地去上學，那還像話嗎？因此他覺得「小五生」的父親行為過當，作為他小孩的「小五生」雖然沒有辦法討得公道，不知道法律對他父親這種行為，有沒有給予制裁的規定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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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「小五生」在網站的留言版上登出的留言事件來看，曾永盛的觀點，可說是完全正確。他學校的同學討論當時，似乎都把重點放在「小五生」的身上，沒有人把矛頭指向他的父親。會出現這種現象，無非是大家覺得「小五生」的父親是一家之主，對於「小五生」該有管教懲戒之權，作法縱然有點過當，年輕的一輩，也不便對他左批右扁。曾永盛對則是希望從法律的角度來看這問題，結果自然會有不同。因為法律之前，人人平等。「小五生」雖然只是一個小孩，在法律上也有他的人權，不容許任何人加上抹煞。在一個家庭中，作父親的可能就是一家之主的家長，也有可能是家中輩份最尊的人，是家庭的領導中心。他的一舉一動，可以作為家庭的指標。如果一家之主的父親自己吃素，得到全家人的認同，大家一起來吃素，那一點問題都沒有。有問題的是家中成員出現不同調的情形，尤其是小孩。這時做父親的可不可以利用他的權威和暴力方法，迫使他的兒子受範？答案是萬萬不可以的。「小五生」依兒童六歲入國民小學來推算，應該是未滿十二歲的兒童，雖然在民法上是限制行為能力人，有關民事上的權利義務，由他的父母也就是他的法定代理人共同行使，但是屬於兒童本身的自由權利，還是受到法律的保護。法律並沒有規定小孩吃東西都要服從父親，則父親使用強暴、脅迫的手段要兒子跟著吃素，兒子在法律上既然無這種義務，則是「以強暴、脅迫使人行無義務之事」，依刑法第三百零四條的規定，要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新台幣九千元以下的罰金。或許有人以為父母不是有權可以懲戒兒女嗎？小孩不聽從父親的話，父親對他施以懲戒，怎麼會成立犯罪？不錯，民法是賦予父母對孩子的懲戒權。不過，依民法第一千零八十五條的規定，「父母得於必要範圍內懲戒其子女」。並不是可以任意對小孩子拳打腳踢的。那些情形才合於「必要範圍」，是要依據事實來認定。一般來說，要依小孩的年齡、體質、性格等具體情形作為認定的依據。至於「小五生」所說是被父親用「棍棒痛打」，顯然是超過必要範圍了，如果因此使小孩受傷，小孩雖然不致提出告訴，但是依兒童福利法第四十三條第二項的規定，主管機關是可以獨立告訴，讓打人的父親吃上傷害的官司！
（本文登載日期為94年11月27日，文中所援引之相關法規如有變動，仍請注意依最新之法規為準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