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律時事專欄
盜竊「天堂」財寶，是無罪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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盜竊「天堂」財寶，是無罪嗎？ 葉雪鵬(前最高法院檢察署主任檢察官)
前些日子，曾永盛曾經在報上看到過有些電腦線上遊戲的玩家，在網路上玩線上遊戲的時候，破解他人帳戶的密碼，或者盜用他人的密碼，進入他人帳戶以後，把他人存儲在帳戶中可供遊戲使用的「天幣」、「寶物」等等，移轉到自己的帳戶或者自已可以控制的帳戶內，供自己使用或者出賣。有人被查出以後，因此被法院判處竊盜或者詐欺的罪刑。
幾天以前，他又在報上看到一則新聞，有一位王姓青年，盜用兩位網友的密碼，登入網友的帳戶以後，把兩位網友各自存儲在他們的帳戶內，市價約值新台幣四萬元的虛擬寶物全都轉到自己的帳戶內，供自己使用。這舉動被網友發覺後報警查獲。後來這位青年被檢察官以竊盜等罪名提起公訴。最近，受理這件案件的地方法院法官就這件案件的竊盜部分，作出無罪的判決，判決的理由指出：依據起訴的犯罪事實，被告是盜取他人儲存在電腦帳戶中的虛擬寶物，屬於一種「電磁紀錄」，有關明定「電磁紀錄」以「動產論」的刑法第三百二十三條條文，已經在九十二年的六月二十五日修正，把「電磁紀錄」這四個字刪除，盜竊電磁紀錄以動產論經刪除後，巳經沒有法律依據論以竊盜罪，雖然這種變更電磁紀錄的行為，刑法新增訂的妨害電腦使用罪章中，也定有處罰的犯罪條文，不過，這處罰的條文訂明要「告訴乃論」，有權提出告訴的人沒有出面提出告訴，法院只有依法宣判無罪。
看完這則新聞，讓曾永盛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般想不透，相同的案情，為什麼以前是被判有罪，現在法官卻認為該判無罪，法官雖然說了一大堆理由，對他來說還真像無字天書，有看沒有懂。他想該是歸咎自己對電腦知道不多，這與家中沒有電腦，網咖也沒去很有關係。除了自已要加倍努力唸書，未來能夠考上一所理想的高中，好讓母親實踐諾言，破費買一部電腦作犒賞外。也希望多知道一些玩線上遊戲惹出來的法律問題，免得自已墜入法網還不知道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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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永盛想要瞭解的，以前偷竊別人存儲在電腦的電磁紀錄中一些「天幣」、「寶物」，會成立竊盜罪，相同的行為，現在為什麼被宣告無罪。
想要知道其中原因，要先從刑法的第三百二十三條的規定說起，我們知道，刑法上的普通竊盜罪，依刑法第三百二十條第一項的規定，是指行為人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，而竊取他人的動產，作為犯罪的構成要件。
所指的動產，依民法第六十七條的立法定義，是指不動產以外的物。民法上所稱的物，是指可用人力控制，會滿足我們需要的有體物。不過，世界上有些物品的性質，是看不見，摸不到的無體物，卻可以為人力所支配，滿足我們的需要。
這在民國二十四年刑法制定當時，只有「電能」才符合這些要件，所以，當時的刑法在竊盜罪章第三百二十三條中規定「電氣關於本章之罪，以動產論。」所謂「以動產論」，是指電氣雖然不是動產，如果偷竊電氣就視同偷竊動產，可以用竊盜罪來處罰。
近年來由於科技不斷地進步，發現可供我們利用類似電氣的無體物越來越多，亟須法律加以保護，在民國八十六年把這一條法條修正，將條文中的「電氣」改為「電能」以外，又增列「熱能及其他能量或電磁紀錄」的規定，使「電磁紀錄」成為竊盜犯罪的客體，立法的本意是用來規範逐漸增多的電腦犯罪。
不過，修正法條公布以後，部分司法實務界人士以及學者認為：刑法上所稱的竊盜，必須符合破壞他人的持有，建立自已持有的要件，刑法第三百二十三條所增列的「電磁紀錄」具有可複製性，此與這法條中所列的「電能、熱能或其他能量經使用後即消耗殆盡的特性不同:且行為人於建立自已持有未必會同時破壞他人對該電磁紀發的持有。因此將電磁紀錄竊盜列入竊盜罪章規範，與刑法傳統的竊盜罪構成要件有所不符。
這種說法在法理上很有見地，政府乃據以修法，把法條中的「電磁紀錄」四字刪去，另行制定妨害電腦使用罪章的法條，用來規範電腦的犯罪，這些修正法條與新增訂的法條，都已經在九十二年六月二十五日公布施行，竊取電磁紀錄以動產論的規定，既巳經自竊盜罪中刪除，竊取電磁紀錄的行為，就不能再論以竊盜罪。
不過，這並不意味著修法以後可以任意取走他人存儲在電磁紀錄中的「天幣」與「寶物」不必受到處罰，因為新增的妨害電腦使用罪也有相關的處罰規定，像新增的第三百五十九條：「無故取得、刪除或變更他人電腦或其相關設備之電磁紀錄，致生損害於公眾或他人者，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科或併科二十萬元(銀元)以下罰金。」。但是，依第三百六十三條規定，這罪須要「告訴乃論」。
（本文登載日期為94年11月27日，文中所援引之相關法規如有變動，仍請注意依最新之法規為準）